自然融入生命 读王昌楷的画---易英       有个画家告诉我，他每年都要去一趟西北，走到某个县城，某个乡镇，到周边的乡下去画画，画那儿的农民，画那儿的风景。他说只有画画他才觉得生命有意思，要画画只有来到自然中间，大自然就是为画画而存在的。看到王昌楷的画，我就想起这个画家，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样的状况。大自然在王昌楷的笔下获得生命，王昌楷的生命也在大自然中获得自由。画如其人，画如见人，看到王昌楷的画犹如看到在自然中跃动的生命，那充满诗意的目光，那如泉奔涌的灵感，还有那颗天真的心。     王昌楷是吴冠中的学生，对他艺术影响最大的，自然是吴冠中。吴冠中对中国现代艺术，尤其是优化的影响是巨大的，这种影响不只是艺术本身，还影响到那个时代的艺术思想与美学观念。可以说，在新时期初期，吴冠中的艺术与思想引发了一场革命。吴冠中实现了艺术与思想的统一，他的艺术完整体现了他的思想，也就是说，他关于形式美与民族化的思想也是他艺术的精髓。我作为那个时代的大学生，深受吴先生思想影响，聆听吴先生的教诲，跟随吴先生作画，当然对吴先生的艺术和思想也是历届最深的。吴冠中的艺术是以一贯之的，它带动了一个潮流，那是时代的机遇，我们在他的影响和启发下，走上各自的道路。王昌楷在60年代就追随吴冠中，他的艺术本身也是吴冠中的艺术与思想的见证，在现代艺术大潮涌起的时候，他同样走上了自己的艺术道路，在某种意义上说，它作为吴冠中的传人，进一步实践着吴冠中的思量，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，把这种思想融入自己的艺术生命之中。     大自然是有生命的，对这种生命的认识，使人的本质的投射。王昌楷的画首先就是自然生命的投入与律动。王昌楷的艺术足迹遍布大江南北，从西双版纳到西北大漠，向南水乡到青藏高原，他仿佛是在为艺术寻找生命，也是为自己寻找一个精神的归宿。王昌楷作为一个风景画家，它真正成为一个风景的代言人，在他的画中，人物很少，时针也很少，但是有村寨与农舍，那些农舍是诗意地存在与自然之中，本身局势自然的一部分。在他的画中没有任何猎奇与求险，但充满新鲜的感觉。文艺复兴的时候，第一个感受到自然的心限于宏伟的是意大利诗人彼得拉克，他登临高山，看到云涌般的群山，山下的原野，远处的地中海，他从大自然中感受到一种纯粹，这种纯粹不是彼得拉克对自然的那种院士感受，而是我们正在失落的一种精神。人对自然的疏离实际上是人的自然本性的失落，我们什么时候还能用单纯的眼光和天真的心来面对自然呢？王昌楷并不是有意追求原始的景象，追求那种人迹罕见的自然，他追求的是“人类诗意的栖居”。王昌楷化的梯田非常动人，这是人化的自然，它是那么辽阔与壮观，充满韵律的线条，空间的色块组合，实现的无限延伸，梯田在这儿也不自然的人化，而是自然美的一部分，王昌楷是把它作为自然美来表现的。吴冠中说过，要自自然中发现形式的美。这个意思有点像赛尚说过的“要表现出自然内在的生命”，自然的意义时被艺术家所赋予，因为自然本身是无生命的。艺术与自然是互动的，王昌楷的风景就是他对自然的发现模拟也是洗染中寻求自我，形式之美，诗意之美，都是他的审美理想的实现。     在王昌楷的画中很少全景式的构图，更多的是视野中的局部，有时都近乎特写的镜头。这些充满感受性的画面都说明他对自然的敏感，这种敏感恰恰也是艺术家的意志在对象上的体现。我们被他的风景所感动。王昌楷表现的人化的自然，这个人化不是指人工改造的自然，而是自我化的自然。他是带着他的审美理想来寻找自然，而自然又把他的理想外化出来。这么说，王昌楷的风景真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，这种境界应是他的潜在追求。王昌楷作为一个优秀的油画家，以油画风景创作为主，但它的油画远非正统。正统的油画着重于写实，王昌楷偏重于写意，他重情、重势、重感受，让风景成为他所表现的风景，我们感受到的不仅是风景之美，也有艺术家的气质之美。中国传统艺术中的一些审美观念被它融合到他的作品之中，但它并不是简单地把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法转换成油画，而是通过观念地把握以油画本身的形态呈现出来，我们仍然感到油画之美，再现之美。王昌楷化的景物都没有明显的明暗关系，尽管他画的都是户外景色，偶尔出现的明暗，如高光或投影，都是作为色块的构成作用于画面。同样，即使是辽阔的风景，在王昌楷的画中都没有复杂的空间关系，像中国的山水画一样，它是通过景物的叫爹，色块的组合和线条的韵律创造出画面的深度空间。形式之美并不是虚有的，对王昌楷意味着形与线的关系，色彩是平涂的色块，线条是笔触的运动。色彩大胆而饱和，唤起强烈的视觉愉快，但往往是深沉的中型色调和了刺激的颜色，使画面响亮而又沉着。他从不依赖传统油画的那种褐色或银灰的色调，二是从中国传统的审美观念中汲取营养，如同民间艺术的色彩与水墨画的浑然一体。王昌楷走了很远的路，画了很多的风景，但这好像是一个不会完结的天路历程，他还会这样走下去。法国画家柯罗到50岁的时候还天真得像个孩子，每天背着画箱唱着歌到森里去画画，艺术和自然已经融化到他的生命中去了，所以王昌楷要走那么远的路，它不仅使自己要看那么多的风景，而且还召唤我们去感受自然，去发现我们已经失去的那一部分。